审讯室的白炽灯冷硬地打在陆子昂脸上，将他眼底残存的桀骜照得无所遁形。

张警官扔在桌上的文件哗啦啦散开，管家的供词、资金流水的鉴定报告、塔台临时工的录音转录文件，像一张张密不透风的网，死死缠住了他试图挣扎的手脚。

他僵硬地坐着，昂贵的定制西装沾了尘土和打斗时的污渍，领口歪斜，嘴角的淤青在灯光下泛着紫黑色，全然没了往日在商业酒会上意气风发的模样。方才还叫嚣着要见律师的底气，在播放器里传出临时工颤抖的证词时，便寸寸溃散了。

“……他给了我一张无记名银行卡，说里面有五十万，让我在航班起飞前一小时修改系统里的机组人员信息，还教我怎么避开监控。他说只要他顺利登机，后续还会打两百万到我海外账户，让我立刻出国躲着……”

录音里的声音带着后怕，每一个字都像针，扎进陆子昂的耳膜。他猛地抬手拍向桌子，嘶吼道：“他胡说！是你们逼他这么说的！”

“逼供？”张警官抱臂站着，眼底尽是嘲讽，“陆子昂，你当警方办案是过家家？临时工的银行流水我们已经调出来了，五十万的入账记录清清楚楚，汇款账户是你用海外空壳公司注册的，这你怎么解释？”

陆子昂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目光躲闪着不敢去看桌上的流水单。他当然记得那个账户。为了这次潜逃，他提前半年就布局好了，没想到还是被警方揪了出来。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林婉儿和安景尧走了进来。林婉儿手里攥着一个U盘，将它插在审讯室的电脑上，屏幕上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资金流向图：“这是你近三年挪用林氏集团公款的证据，你通过海外空壳公司，将林氏在东南亚的项目资金逐步转移，累计金额超过五亿。不仅如此，你还伪造了安氏与这些空壳公司的合**议，试图栽赃安景尧，让他成为你的替罪羊，好独吞林氏的核心资产，我说的对吗？”

陆子昂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证据，那些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转账记录，此刻全都暴露在阳光下。他以为林婉儿只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以为安景尧的怀疑不足为惧，却没想到两人早已联手，将他的底牌摸得一清二楚。

“你怎么会……”陆子昂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那些账户都是加密的，你不可能查到！”

“加密？”安景尧缓步上前，目光冷冽如寒冬的冰，“你以为找了几个海外黑客就能高枕无忧？我早就怀疑你在转移林氏资产，特意请了国际顶尖的网络安全团队，花了三个月时间，才破解了你设置的层层壁垒。而且，你收买的林氏财务总监，上周已经主动向我们坦白了一切——他不仅帮你做假账，还参与了栽赃我的计划。”

林婉儿补充道：“陆子昂，你太贪心了。你不仅想吞并林氏，还想毁掉安景尧，以为这样就没人能阻止你。你散布谣言说安景尧和你勾结，觊觎林氏资产，甚至伪造他收受贿赂的证据，就是想让我和他反目，你好坐收渔翁之利。可惜，你千算万算，没算到纸终究包不住火。”

陆子昂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他想起三个月前，自己故意将伪造的安氏合**议放在林婉儿的办公桌上，看着她误会安景尧时的愤怒模样，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他想起自己一步步蚕食林氏的资产，看着那些老股东被他哄骗，以为自己即将成为林氏的主人。如今想来，这一切不过是他的黄粱一梦。

“我不甘心……”陆子昂突然嘶吼起来，眼里布满血丝，“林氏本来就该是我的！林婉儿，你凭什么年纪轻轻就能坐拥这么大的家业？我在林氏熬了十年，从底层爬到副总，为公司拿下了多少项目？可你们呢？从来都只把我当成外人！”

“凭什么？”林婉儿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恨，只有失望，“凭我父亲创立林氏时的心血，凭我这些年在公司的付出，凭所有员工对林氏的忠诚。你口口声声说为林氏付出，却背地里做着掏空公司的勾当，你配谈林氏的归属吗？”

张警官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认罪笔录，放在陆子昂面前，递过一支笔：“陆子昂，证据确凿，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签字吧，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陆子昂看着笔录上的“挪用资金罪”“伪造金融凭证罪”“诬告陷害罪”等罪名，手指颤抖着悬在半空。他知道，只要签下这个名字，他的人生就彻底毁了——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他多年来的野心和算计，都将化为泡影。

“我不签！”他猛地甩开笔，笔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要见我的律师！我要上诉！”

“你的律师恐怕也帮不了你。”安景尧弯腰捡起笔，重新放在他面前，“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所有的犯罪证据，包括你贿赂官员、买通证人的记录。就算你上诉，结果也不会改变。”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一名警员走了进来，附在张警官耳边低语了几句。张警官听完，脸色凝重地看向陆子昂：“陆子昂，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你的海外同伙已经被国际刑警抓获，他们交代了你指使他们转移林氏资产的全部经过。”

陆子昂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他看着眼前的众人，终于明白自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他缓缓拿起笔，在认罪笔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落笔的那一刻，他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

张警官收起笔录，示意身旁的警员将陆子昂带走。看着陆子昂被押出审讯室的背影，林婉儿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眼眶却忍不住泛红。

安景尧察觉到她的情绪，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道：“都结束了。”

林婉儿转过头，看着安景尧，眼里蓄满了泪水：是啊，结束了……我终于保住了母亲曾留下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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