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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汉风至烈时


东京汴梁,繁华为天下之最。

    十二座陆地城门,十二座水门,每日里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此番南撤的定难军主力精锐,在汴梁的正北永泰门外的军营中休整。

    大营内人人兴奋,早早起来整治旗幡,刷洗战马,打磨甲胄兵刃,添置各种器具,忙得不可开交。

    同样是远征,同样是在幽燕打仗,他们和当初被逼着出来的西军完全不同。

    西军那时候家门口还有强敌,时刻威胁自己的亲人,就被逼着背井离乡,来到幽燕伐辽。

    饷银亏欠,忍饥挨饿,还被临时安插好了关系户,仗没打就等着抢他们的功劳。

    这样的大军,士气已经是低到没法再低,没当场造反纯属是没有野心勃勃的武将挑动了。

    而定难军,却是奔赴一场场,足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改变整个家族命运的机会。

    弘农杨氏千年门第,也不过是抢到了项羽一条大腿!

    如今代王陈绍有功必赏,比当年的刘邦还公平,谁能不为他拼命?

    大家所在的这个军营,当年也是汴梁禁军的营地,如今已经荒废。

    大宋立国之初,汴梁城内外驻守的禁军,顶峰时候有七十余万。

    到处都有军营所在。

    即使到了中后期,随着大量禁军不断抽调到陕西填防,渐渐已经转化成西军。

    汴梁禁军在兵册上还是有五十余万的庞大数额。

    当然,兵册上面五十多万,实际有多少那就只有禁军世家自己知道了。

    反正一个个兵营,都空了出来,原来修建的那些军营已经有许多没有兵来填,渐渐荒废,不少人都被官宦亲贵占去当了自家产业,饶是如此,剩下的废营还有不少。

    后来蔡京和童贯联手整饬禁军。

    童贯是为了给伐辽筹措军费,蔡京是亡羊补牢,重新拿回权力,两人一拍即合,对禁军下手。

    如此一来,更是空出了许多的军营。

    大军到来之后,城中皇帝亲卫送来了猪羊、御酒,大肆犒军。

    要是一般时候,陈绍该不愿意了,但是他非但没有阻止,还十分高兴地派人回礼。

    赵桓和他,已经是某种意义上的两不相疑了。

    赵桓现在惟一还有点担心的,就是自己手里,还握着千万计的财富。

    这是唯一的取祸之源了。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有人比赵桓更了解这句话,当初自己处处忍让,但是三弟赵楷依然步步紧逼,就是因为自己身上有太子这个名头。

    如今内府的千万贯财富,就如同太子之位一样,自己必须尽快花出去。

    而且最好是花到正道上,能在将来给自己带来一些庇护。

    赵桓自认为没有这个智谋,可以辨别花在什么地方最好,所以今日特意再次邀请宇文虚中进宫。

    宇文虚中也算是弄明白了,官家一心把自己的家业让出来,自己随便进宫,也不会有人非议。

    他大大方方来到延福殿。

    赵桓的跟前,堆着一些文书。

    “宇文大夫,你来的正好,快来看看。”

    “官家,这是?”宇文虚中随手一翻,眼睛顿时一亮。

    官家竟然有如此多的财富!

    虽然早就知道他钱多,但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多。

    其实这还多亏了赵佶和他的宠臣们。

    这些人太会捞了。

    当初金兵压境,李纲开抗金,可是手里没有钱。

    于是他们开始清算赵佶的宠臣,杀了一个童贯之后,财计上已经绰绰有余!

    然后是王黼、朱勔父子、李彦、梁师成

    一个比一个重量级,一个比一个有钱,全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富可敌国。

    赵桓和他爹不一样,这是个过日子的,他把钱全都存了起来。

    刚开始是掏钱给李纲抗金,后来发现李纲一胜难求,被完颜宗望打到了家门口。

    于是他又准备把这些钱用来赔款,换取完颜宗望撤兵,结果被定难军阻拦。

    前去送钱的杨沂中还被扣住了。

    后来完颜宗望见定难军出了太行,怕被拦住,仓促撤军,这些钱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哪怕赵桓已经很大手大脚地去花了,隔三差五就给陈绍送东西,奈何这钱太多了,根本连零头都没花完。

    宇文虚中略微思考,马上就提议,少部分用来犒军,大头用在运河开掘上。

    冬春两季,正是凿河的时候,各地河工都急等着用钱。

    赵桓从善如流,果然投入了大量金钱。

    消息传开,第二天看到圣旨的杨成感激涕零,冒着风险进宫谢恩。

    他是真被感动坏了。

    因为和代王关系亲近,丝毫不避嫌,杨成在殿内十分恳切地为百万河工,给赵桓磕了一个。

    其实治河这件事,不是说陈绍开始做的,而是历朝历代,每一年的正常政务。

    按理说,每年都要治河,不然明年水患就会教你做人。

    但是大宋自从赵佶亲政以来,治河的钱,基本都被挪用了。

    年年都会让十几万百姓受灾。

    不光是杨成,陈绍也被他感动到了,特地在地图上画了一道,每年虹桥税卡的收入,百中抽一分给他。

    并且答应赵桓,将来会亲自篆文,刻在碑上,立于虹桥。

    虹桥税卡年税入大概有五十万贯,这就是一年五千,虽然远不如赵桓拿出来的钱多,理论上两千年才够还完。

    但胜在源远流长,与国同休。

    只要他的后人不作死,这已经保证了他们能吃喝无忧。

    赵桓自觉去掉了一个大麻烦,还能福延子孙,心中更加高兴。

    这钱捐出去是功德,留在身上就是炸药。

    更让他开心的是代王的态度,他能直白地跟自己说这些事,足见其心中坦荡。

    这两个人,一个是史上最怂、最积极的投降派,刘禅跟他一比都算是心念故国的;

    一个是最豁达、最实诚的权臣,懒得搞什么阴谋诡计。

    两人凑在一起,让这场改朝换代,多了一些温情的戏码,少了一些血腥。

    大宋的皇帝已经降了,但是大宋深处那个士大夫群体还没有,陈绍知道斗争还没真正开始。

    陈绍一点都不怕,与人斗其乐无穷!

    而且等到阅兵之后,你们就该害怕了。

    你们不是趴在大宋身上,吸了一百多年血,吃的肥肥胖胖么。

    我他娘的在西北,磨了好几年的刀,就等着宰年猪呢。

——

    代王要带着定难军的元勋,两个大帅、定难十一州的文武官员,在汴梁城郊检阅将士。

    允许百姓在道路两侧观看。

    消息传开,汴梁城陷入一种过节般的喧嚣中。

    很多人迫不及待要去看热闹。

    但也有些人,感到愤怒,尤其是洛阳士绅和他们的门生故吏。

    这是赤裸裸的威慑,要让人们,看到他定难军的军力。

    眼见为实,大家虽然都知道他们能打,但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威武之师,见过的人毕竟不多。

    至于受检阅的将士本身,反倒没有这些想法,只剩下荣耀了。

    征战这么多年,一场在东京汴梁的行军,足以告慰这几年的征战。

    因为这说明在代王的眼里,我们不是用完就扔的贼配军,而是要和他一起享受胜利荣光的同伴。

    大宋也是以武力开国的,赵家也是武人捧上皇位的,但是他们对武人的打压是最狠的。

    但代王不一样,他天生就带着一些亲近感,几乎每一个与他接触的人,都觉得他很诚恳,说的话会算数。

    这些年来,他也是唯一做到满饷的人。

    代王要当皇帝,代王必须当皇帝,定难军上下都认定了此事。

    甚至都不是代王自己能拒绝得了的。

    行军检阅这件事,陈绍交给朱令灵去办,本意就是走个过场,吓唬吓唬大宋那些公卿士大夫。

——

    开封府又下起了大雪。

    这次的雪比前几场要大,皇城中街道上,都堆起了厚厚的积雪。

    清晨时候,陈绍看着院子里扫雪的丫鬟,心中暗暗摇头。

    “怎么了?”

    见到他摇头晃脑的,种灵溪走过来,给他披上了一件衣服。

    “我怕这雪影响阅兵。”

    还有三天不到,就是阅兵的日子,看样子雪未必会停。

    种灵溪扑哧一笑,“我虽是女流,也是将门出身,厮杀汉趟风冒雪,除了刀山哪里去不得,雪地里行军的还少么?”

    陈绍一想倒也是,至于汴梁百姓,那就更没问题了。

    每年新春,他们都是热闹非凡,何曾因为下雪耽误了庆贺。

    新春每年都有,阅兵可不一样,或许在雪地里更好。

    银装素裹中,甲胄兵刃,会更加的耀眼生光。

    转过身,陈绍挑了一下她的下巴,笑道:“我的环环长大了。”

    我的环环四个字,让种灵溪有些害羞,红着脸低下头扭过身去,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

    三天之后,果然雪没有停,但是也丝毫没有冻却汴梁百姓的热情。

    汴梁北城外,人头攒动。

    除了汴梁本地百姓,专程从外地来的,也不在少数。

    如此一来,倒让汴梁百姓抱怨不已。

    这是咱们大宋的谢幕演出了,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汴梁之外,那还叫大宋么?那还是咱们大宋么?

    抱着这种想法的人,其实不少,尤其是在开封府。

    东京汴梁城,毫无疑问,就是大宋的菁华所在,等于是李朝的红河平原。

    赵大开国的时候,这座军镇,有数十万人口,放眼天下都已经是极大规模。

    经过了几代皇帝的生聚,这个数字早就破了百万。

    汴梁城,也在不断地扩建。

    尤其在南面连同汴河水道方向,依附这个供应国都大动脉而新起的建筑最多,建筑多了,其中的人口也自然多了起来。

    大宋和唐朝不同,百姓相对比较自由,没有严格的坊巷制度。

    民居市场宫观栈房亭台错杂,更是显得热闹之极,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认可,大宋汴梁比大唐长安,虽都是冠绝天下的繁华都邑,但汴梁更有烟火气。

    陈绍在汴梁的时间不多,这几日也没好生游览,几乎是闷在昭德坊内,处理各种事务。

    如今骑马走在城中,难免要观察观察,这里是赵宋的大本营,自己将来势必要迁都,但这个地方,依然十分有研究意义。

    对陈绍来说,这是一个反面典型。

    汴梁不同于洛阳,它的水路是挖出来的,没有天然的良港。导致运输进汴梁的物资成本,就要比其他朝代的都城贵出不少。

    大宋几乎是在以举国之力供养国都。南来北往转运物资粮食各种生活器物的船队车队,每年都是络绎于途,没有停歇的时候。道路河运整治,每年都要投入极大的资源。

    而中原大地上,最重要的水上航道,永远是长江。

    这是一条主动脉,意义非凡,而且可以连通南北东西。

    即使是后世新中国成立了,那大英的舰队,还不舍得从这条黄金航道上撤出去,直到挨了一顿才走。

    陈绍的志向,决定了他必须把长江航道与大运河全部运转起来。

    即将到来的,是一个迥异于其他任何朝代的王朝,交通是它的第一要务。

    生产力起来了,交通顺遂了,以往王朝害怕的那些事,都将不再是大问题。

    韩世忠和朱令灵骑着马,在陈绍的左右两侧,左侧的韩世忠见陈绍沉默不语,便开口说道:“大王不必担心,我们的兵雪地里行军,都是家常便饭。”

    陈绍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看这汴梁,大不大?”

    “大!”

    本就十分雄壮的军镇汴梁,在神宗时候向南增筑城墙,将一片新起民居全部纳入汴梁城防范围之内,也就是南熏门附近的民居。

    到了如今,这五十多年的时间内,在新筑城墙外,又多了几万户百姓,十几万人口,绵延出去十几里远近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完颜宗望杀到汴梁城下,能引起赵桓如此大的恐惧,他是亲眼见到他们在城外杀人的。

    城外的百姓,有十几万!

    按照官府的统计,如今汴梁实际人口已经远远超过两百万,达到接近三百万人的地步!

    一个城,三百万

    可抵世上的大部分小国了。

    大宋的转运使为什么权柄和品阶如此大,就是因为转运使是负责把全国的菁华运去国都汴梁的职位。

    每年拿出那么多钱修河,也是一样,都是为了让各地的货物进入国都。

    所以汴梁如此繁华富庶,各级官吏,宁愿在汴梁挂虚衔,守冷衙门,也不愿意去地方知一军州。

    被贬出京城,对于大宋士大夫来说,可以说是极其严厉的惩罚了。

    每一个被贬出去的,都要写一些诗词来悲叹一番。

    这样的城池,堆积了太多资源和人才,要是有一个雄主来引导还好。

    碰到李隆基、赵佶这种,就势必会推动世风日趋奢靡。

    天下的能人都凑在这里,有没有多少的活干,闲着没事就要斗!

    于是就有了大宋朝堂的保留项目——党争。

    每年大宋财政收入,至少有三成消耗在转运道路上,徭役也是相当繁重的一个弊政。

    而且汴梁周遭地势太过平坦,没有险要可守,要守卫国都,必须需要大量的军队。

    有宋一代,在军队数字上都在不断膨胀。

    军队数目膨胀,能贪墨的军饷就越多,将官们胆子就越大,吃空饷的就越多,于是军队就越少。

    所以军队越多,军队越少。

    把这些事看得最清楚的,可能就是完全弄通了大宋官僚体系的蔡京。

    所以陈绍自己还没说,蔡京就主动提出要迁都。

    有时候陈绍真能理解赵佶,为什么要用这些人。

    实在是太会揣摩上意了,哪怕你自己还迷迷瞪瞪,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他一句话给你点出来了。

    你说神奇不神奇,你说舒服不舒服?——

    定难军精锐,就在城外大营等着。

    道路两侧的百姓,早就迫不及待。

    如此盛事,可不是其他庆典能比的,错过了得后悔一辈子。

    而且有很多人,隐隐有种感觉,这可能是汴梁城,最后的辉煌了。

    终于,等到灵武营护卫着陈绍,还有一众官员到来。

    气氛一下就更加热烈起来。

    来到观礼台前,下面站满了官员,等着陈绍等人上去,其他官员也纷纷上台。

    定难十一州的官员在左,河东在右。

    陈绍瞧见定难系旁边,还有西军的一队人,满头白发的种师道赫然在列,还有种师中、刘光烈、折可求等西军将领。

    陈绍让亲卫过去,把种师道请了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身后。

    亲兵过去之后,种师道笑着摆手,但周围的西军,都劝他过去。

    这是西军的荣耀。

    种师道拗不过,就笑着来到陈绍跟前,他是前几日来的,为的是参加称帝仪式。

    陈绍单独见过他,没想到老爷子身体这么好,还要来观礼行军。

    这是武人的荣耀,种师道打了一辈子仗,自然是不想错过。

    这几次战争,种师道虽然没有直接带兵参战,但麾下的种家军在金兵第二次南侵时候就参战了,还在白沟河一雪前耻。

    而种师道本人,更是陈绍在后方统筹的重要人物,功不可没。

    他的资历、威望和功劳,都足够坐在陈绍身后。

    突然,从军营方向,响起了金鼓声。

    这不是演练用的,而是真正战场上的鼓声,在场的武将全都一个激灵。

    哪怕是老朱,都差点站起来拔刀。

    “他娘的!”韩世忠骂道:“这群泼贼来真的!”

    汴梁的百姓,什么时候听过这种动静.

    紧张到心悸之后,就是一众莫名的激动,好像体内某种血脉在觉醒。

    然后就是一队顶盔掼甲的骑兵,从雪地中飞奔而过。

    到了观礼台下,才勒住了马,这些手持兵刃的骑兵,真就是冲锋一般来了。

    陈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吓了一跳。

    这一队骑兵在马背上,箭囊、弯弓、短匕、腰刀熟悉军事的,一看就知道是哨骑探马。

    这是绝对的精锐。

    定难军的哨骑,以凶狠出名,和女真人的一样,只要是两边碰到了,必然是有一方被杀光才会罢休。

    哪怕是隔得很远,周围的百姓,依然能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些人似乎下一秒就要杀人。

    能在定难军中任哨骑,还能活到现在,每一个手里都有几十条人命。

    为首的那人就是呼延通,陈绍一眼就认出了他,这是个能单挑韩世忠的猛人.

    还把韩五打恼了(历史上被韩世忠杀了)。

    陈绍挥了挥手,哨骑们发出呼马声,纵马离开。

    在城郊转了一圈大的,回到兵营。

    第二队人马骑得不快,但是却让全场都屏气凝神,韩世忠站起身来,大声叫好。

    这是贺兰山兵团重骑,韩五灭西夏的嫡系。

    陈绍小声笑道:“这伙人,估计过完这一段,就要找地方卸甲了。”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没办法,这身行头太重了。

    这一队重甲精骑,算得上是最震慑人心的,汴梁百姓们想象不出,有什么人能挡在他们前面。

    等重装精骑过去,来得是一队轻骑兵,这是人数最多的行军兵种。

    虽然队伍很长,但是周遭围观的百姓们不住摇头赞叹,指指点点夸奖拍掌,不时还有喝彩之声发出。

    让这些军将士卒,不管在马上马下,腰背更笔直了一些,头也抬得更高了一些。

    这些人经过时候,观礼台上不时有文武官员大声叫好,他们都能从下面,看到自己州府的人马。

    从行军一开始,周遭密密层层围观百姓的呼喊声就一浪高过一浪,全是赞叹。

    这是一场让对手绝望的行军.

    等到轻骑兵过去,来的是一群步卒,他们的盔甲制式也和前面的不太一样。

    种师道等人神色激动,这是西军。

    西军在第二次北上时候,发挥出了真正的实力,种家军和折家军都打的很好,尤其是阻击宗翰、追击宗望的时候。

    和童贯伐辽时候,带去的是同一批人,打出的完全不一样的战绩。

    眼看行军队伍,已经接近尾声,还以为快要结束的众人,全都意犹未尽。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是大家根本没有看够。

    能参与这么一场盛事,绝对是几辈人吹嘘的资本,而且也确实感到了震撼。

    尽管大宋压制武人,从各种层面贬低武人,但是看到保家卫国,载誉而归的将士,人们骨子里的那种敬意是掩盖不住的。

    这时候,又有苍凉的鼓角声响起,原本还沉浸在遗憾中的百姓,包括观礼台上的人,全都打起了精神。

    只见一队人马,驱赶着一群被捆绑双手的人上来。

    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异族皮甲,看着十分狼狈,但是凶相不改。

    时不时有人大吼大叫,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周围的小孩子,多有吓得哇哇大哭的。

    押送到观礼台下,陈绍等人全都站起身来。

    有军汉上前把他们按在地上,然后一个个行刑者,举着大刀。

    “蒲察!女真蒲里衍,攻破真定府后屠杀百姓三千,焚烧房舍无算,斩!”

    话音刚落,一个鞑子身后的军汉,举起大刀砍下,瞬间人头滚落。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惊呼。

    “阿里喜,女真谋克,破磁州之后,城内外居民被杀者十之三四,斩!”

    一共四十多个女真、契丹、常胜军战将,被斩首示众。

    这场原本检阅式的行军,收尾竟然如此血腥,一颗颗人头就地被挑起,悬挂在了北门城头。

    观礼的人群,心绪难宁,他们本来以为是看热闹来的,但这下很多人要睡不着觉了。

    天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这次的观礼,而走上从军之路。

    大宋压制武人百年,不如定难军行军一场。

    人群中,很多人暗暗垂泪。

    陈绍压低了声音,问道:“这行军是谁策划的?”

    韩世忠看向旁边的老朱。

    朱令灵挠了挠头,说道:“曲端没来,深以为憾,所以特意写来封信,我看他想法不错,就按他说的来了。”

    “最后一步是我自己的主意。”

    “砍人这个?”陈绍问道。

    “不是,还有呢。”

    “还有?”

    等敌将的尸体被拖走,六匹高头骏马,拉着一辆没有顶的车来。

    上面摆满了鼓。

    鼓声响起,后面进来一队人马,手持器仗,于带血的观礼台下起舞,动作节奏明快、刚健有力。

    鼓声激昂,令人热血沸腾。

    观礼台后,宫廷乐队开始演奏破阵乐、普天乐等宫廷军乐曲牌,还有些则在更远的地方,演奏《将军令》、《得胜令》等民间鼓吹乐曲牌。

    曲调由远及近,混在在一起,丝毫不显杂乱,反而相得益彰。

    “先取山西十二州,别分子将打衙头。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天威卷地过黄河,万里羌人尽汉歌。莫堰横山倒流水,从教西去作恩波!”

    “旗队浑如锦绣堆,银装背嵬打回回。先教净扫安西路,待向河源饮马来!”

    “灵武西凉不用围,蕃家总待纳王师。城中半是关西种,犹有当时轧吃儿!”

    将士们高声唱着凯哥,最后齐声道:“为大王贺!”

    此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雄浑的声音和夕阳一道,带给在场所有人一个终生难忘的场景。

    荡气回肠。(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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