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凭什么立教称祖？

    「如今九曲黄河阵已然落下序幕，封神杀劫进程，又要看武王东征是否顺利，伐纣之事，又要看姜子牙和闻仲的韬略——闻仲乃是殷商太师，关乎王朝更迭走向，我与他并无生死大仇，其师兄余元更是与我关系莫逆，便是化身，也不宜出手斩之。

    这个烫手山芋，还是交给老云处置吧——本就是他的差事，十多年来，那套通天神火柱重炼数次，总不能没有用武之地吧！」

    碧云一念知悉人间变化，心念起伏，渐有定计。

    太白洞天的几个伤患都已安排妥当，他正要将新悟出的本命飞剑法门梳理汇总，以便传与门人，却见飞雪崖之巅，白衣道人睁开眼眸，似浮云般飘来。

    「你既出关，速与我一道去往西岐。」

    云中子根基深厚，福德在身，又因曾与碧云论剑论道，修成大罗神仙，经历九曲黄河阵一厄，并未伤及根本，七十二日调养，也足够了。

    「这倒是稀奇，你之大道合乎天地自然，要诛闻仲也算合理，我冒著凶险将你从三霄阵中救出，你怎连谢也不道一声，就差我和你趟那浑水？」

    碧云与云中子意气相投，自然不会因为几句言语生出嫌隙，他的那番话，调笑意味居多。

    云中子的心思，他是清楚的，其人认为，神仙人三道，本该各安其位，泾渭分明。

    而闻仲，身为截教三代嫡传弟子，更是早已修成金仙道果，寿数无穷，却长久居于人间相位，以仙神之力干涉王朝兴衰。

    长此以往，人间王朝得此无穷寿元、神通广大的金仙辅佐，虽可得一时安稳，却如同以金石为基筑坝，阻了江河自然流动，终将使红尘气运凝滞，化作一潭再无生机活力的死水，违背了天道轮转、生生不息之理。

    故而，闻仲之存在本身，于天道运转而言，已成一碍，合该在此次杀劫中了结。

    云中子闻言，笑著摇头，却将手往东边一指。

    碧云见状，似有所悟，连忙将天遁镜祭起，催发神目远眺。

    东方天幕，一道凶戾霸道的血气冲天而起，如狼烟贯日，撕裂云层，以惊人的速度往西疾驰而来！那血气之中，蕴含著日月星光，以及一股令人心悸的锋锐金煞之气。

    这般气象，遍数三界也只有一人，便是那蓬莱岛一气仙余元。

    「看来，西岐之行，贫道也需走上一遭了。」碧云轻叹一声，对云中子言道。

    云中子似早有所料，微微颔首：「道友同去，自是最好。」

    除此之外，碧云心中另有一层考量。自九曲黄河阵中强行催动太素剑胎，以至功成出关，再到方才接收化身玄霄记忆，体悟圣人手段、杀劫变幻，他隐隐感觉到，自身道行已臻至一个玄妙关头。紫府道书中所述，那属于蜀山世界的「金仙」境界——并非此界胸中五气、顶上三花的金仙，而是指元神纯阳、婴儿坚固、与道合真，可称宗做祖的至高功果—那层原本模糊的屏障，此刻竟依稀可见，仿佛只隔著一层薄纱，契机一到，便可捅破。

    此番西岐风云汇聚，杀劫与机缘并存，或许正是他寻求突破，叩问金仙大道的契机所在。

    碧云想到此处，当即神念传音，托龙女坐镇洞天，护持于太白洞天中的几个伤患。

    安排妥当后，碧云便与云中子相视一眼，各自驾起遁光。

    云中子身化一道清正仙光，如白虹贯日；碧云则身与剑合，裹挟韩毒龙、杨戬、龙须虎等一众门人，无声无息，一道朝著西岐方向而去。

    不过片刻功夫，众人已至西岐城上空。落下遁光，只见城中气氛凝重，较之以往，更多了几分萧瑟。碧云神念一扫，便已明了城中现状。

    玉虚十二仙，此番可谓元气大伤。惧留孙已然身陨于十方生死罡煞绝灭阵中，真灵上了封神榜。而广成子、赤精子、道行天尊、清虚道德真君、灵宝大法师、太乙真人、黄龙真人、玉鼎真人这八位，尽数在那九曲黄河阵中被削去顶上三花，闭了胸中五气，千万年道行化为乌有，虽得圣人救回性命，却已与凡夫俗子无异，早已奉命各自回转洞府，闭关苦修，以期渺茫的重新聚气、再证道果之机。

    如今西岐城内，玉虚宫门下，除却三代弟子如哪吒、金吒、木吒、韦护、雷震子等人，竟只剩下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三位仙首一文殊广法天尊、慈航道人、普贤真人。

    云中子、碧云及其弟子的到来，自然引起了玉虚门人注意。

    哪吒、雷震子等与碧云相熟者，上前见礼。

    然而，文殊、慈航、普贤三人，却只是远远立著，面色平淡，目光扫过碧云时，却带著一丝难以化开的冰冷与疏离。

    碧云心知肚明，这三人与那燃灯道人一般，早已心向西方妙法，多半还因他剑斩燃灯真灵，生出怨恨。

    这三人自持身份与气度，又忌惮碧云道法，虽心中怨恨，却也不愿轻易开口，失了风度。

    其身后的金吒、木吒二人，眸中升腾一点金光，似得了天大的胆子，竟然假模假式施礼，明褒暗贬道：「素问前辈剑术玄妙，七十二日前，更是入那九曲黄河阵，斩了二霄，救下云中子、玉鼎二位师伯，诚然名不虚传。

    晚辈愚见，修行之人，终究以参悟大道、明心见性为根本。

    宁前辈既然立教称祖，创下太白剑宗，神通定非那等寻常诛妖灭邪、一味打打杀杀的剑术能够比拟，谅必已走出独属自己的大道，不知可否讲述一二？」

    此言一出，周遭顿时一静。

    哪吒惊异于两个兄长一改往常的脾性，想要开口，却被韦护悄悄拉住。

    云中子站在一旁，面色如常，仿佛并未听见，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若有所思又略带玩味的光芒。

    而远处的文殊、慈航、普贤三人，依旧面无表情，默然伫立，似乎是默许了弟子的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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