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来自教授的史诗级演出

    普罗克斯迈尔的表情凝固了，他微张著嘴，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来自IsraeI的游说集团要求他务必帮助教授获得这笔特别预算。

    普罗克斯迈尔本来以为是因为教授是犹太人，本著犹太人帮犹太人的想法，Israe|才如此热切。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外星人不在银河边缘，而是近在咫尺。

    事情发生没有多久，在座百分之九十九的议员都没有看过这张图片。

    弗雷德手中的雪茄掉落在地毯上，烧穿了一个小洞，但他毫无察觉：「哦～

    我的上帝！」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恐惧、震惊、质疑的声音如同海啸般爆发出来。

    有人站起来指著幕布大喊这是伪造的，有人捂著胸口瘫倒在椅子上。

    更多的人则是陷入了混乱中。

    「教授，媒体不是一直说，外星信号来著遥远深空，来自银河系边缘？很多接受电视台专访的专家学者们都这么说。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们它就在月球？」

    普罗克斯迈尔马上反应过来，他率先开口道。

    外星信号出现后，大家都已经接受外星人的存在了。

    但在银河系边缘和在月球上，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大量高校都能收到这段信号，都能分析一二，目前学术界的主流意见都是，它虽然有很多矛盾的地方，但它离我们很远，大家不需要太多的担心。

    现在月球上的惊奇景象，和媒体宣传南辕北辙。

    「是的，从理论上来说，它应该是在银河系边缘，但它又同时出现在了月球上。

    它的信号传播能力，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畴。

    这也是为什么我需要这笔特别预算的原因。

    是因为拍到了，所以我们需要去找到它。

    不是因为我心血来潮，我觉得外星人在月球南极，所以我需要这笔预算。

    正如我之前说的那样，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为风雨飘摇的帝国再添任何负担。」

    在座不少新晋议员内心闪过一个念头：不愧是教授，一位真正的爱国者！

    资深议员们则觉得教授这演技，应该亲自出演《楚门的世界》，而不是把他的角色给布鲁斯·李。

    「这是什么？」弗雷德高声问道，此时已经顾不上会场纪律。

    在听证会上，主席，也就是普罗克斯迈尔拥有绝对的权力。

    任何议员想要说话，必须先举手或站立，并大声说：「主席先生！」

    只有当普罗克斯迈尔说「主席认可来自XX州的绅士」时，麦克风才会对他开启，他才能发言。

    随意插话是违规的，如果A议员正在提问，B议员想插嘴，B必须问A：「先生是否愿意让出时间？」

    A可以拒绝。

    如果是全场起哄，主席则会疯狂敲法槌，并大喊「会场秩序！」

    另外发言顺序只遵循一个原则：资历就是一切。

    此时的国会极其讲究论资排辈，顺序永远是主席先问，然后是反对党领袖，接著按照入职年限，从资深到资浅轮流提问。

    像那些刚当选的议员，在几百人的大听证会上，根本轮不到他们说话，他们只能坐在后排当背景板，或者只能提交书面问题。

    为什么议员们在国会呆久了会史密斯化，因为前辈们都这样干，你不这样干，你就不合群，你永远也没有办法从资浅混到资深。

    而且越是纸质媒体时代，政治和金钱之间的联系就越紧密。

    自媒体时代，政客们可以靠推荐算法和支持者帮你形成破圈效应。

    纸媒时代，你只能靠媒体和记者，你想在电视台多露脸，背后都需要有真金白银的支持。

    这也是为什么在1970年，赫斯特集团的影响力要远远强于2020年。

    无他，这就是媒介形式的区别。

    然后再补充一点，现代国会和冷战时期国会最大的不同，那就是烟味。

    1970年国会可以抽烟，听证会现场通常烟雾缭绕，桌子上摆满了玻璃烟灰缸。

    充满尼古丁、焦油和汗水味道的房间，是冷战政治永恒的主场。

    一直要到2007年南希担任第一位众议院女议长之后，国会才全面禁烟。

    当然此刻连普罗克斯迈尔自己都顾不上什么会场纪律，弗雷德当众咆哮。

    警卫官也压根没有主持会场纪律，因为连他们自己都惊呆了。

    弗雷德只是响起了第一声，随后资深议员们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整个现场嘈杂无比。

    林燃站在灯光中，看著台下乱成一锅粥的阿美莉卡精英们。

    他知道，自己在月球上建造的东西将从国会山开始点燃这个世界。

    林燃重重地敲击桌子，随后看向普罗克斯迈尔：「主席先生，我想我们应该轮流提问。」  

    普罗克斯迈尔这才从震惊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用法槌重重地敲下，并对著麦克风声嘶力竭地咆哮道：「肃静！肃静！」

    即便如此，那尖锐的电子反馈声也仅仅是让现场的混乱稍微停滞了一瞬。

    这里的很多人都是经历过二战、古巴飞弹危机的老练政客，他们见惯了核威慑的图纸，听惯了毁灭世界的预言。

    现在理智消失了，常识不存在了。

    这就好比有人告诉你，那一群嗜血的猛兽原本被关在非洲的笼子里，结果你发现它们好像一直就蹲在你家卧室的衣柜顶上。

    「如果再有人咆哮会场，我会让警卫把他扔出去！不管他是哪个州的议员！」普罗克斯迈尔满脸通红，终于用这种近乎威胁的方式压住了场面。

    烟雾缭绕的大厅里，数百双眼睛重新聚焦在林燃身上。

    林燃整理了一下领带，他的平静与周围的恐慌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仿佛他才是那个置身事外的外星观察者。

    「教授，」来自乔治亚州的议员问道：「你是说，我们被骗了？之前的信号源定位全是错的？」

    「我不知道，我无法给你解释，外星人的技术有太多疑点。」林燃轻声回答道：「所以我们至少要在南极著陆，找到它，甚至把它带回来。」

    林燃指了指图片上的柱状物体。

    「没人知道它是什么，但无论它是什么，我们都要亲自去看看不是吗？

    也许它会为人类社会带来下一次的技术革命。

    各位，如果我们能够掌握这次外星文明所展现的通信、计算机、半导体、人工智慧、能源、航天等技术，你们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

    议员们面面相觑，大家内心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答案：统一地球，迈向宇宙。

    是的，结束冷战只是小儿科，但这些技术如果被阿美莉卡掌握了，他们将轻松解决苏俄，甚至是将全球捏合成一个政治实体，进而在教授的带领下，开启宇宙时代。

    危机，危险中永远蕴含著机遇。

    在座的议员们越想眼神越清明，大家都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

    甚至就连过去立场偏向于鹰派的议员们，都没有人跳出来，和麦克纳马拉一样，想著要把它炸掉。

    「教授，两百亿能把它带回来吗？」一位驴党的资深参议员在获得普罗克斯迈尔许可后，问道。

    林燃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甚至我都无法确保，两百亿美元花下去，我们真的能够靠近它。

    这和我过去所有的工作都截然不同。

    过去无论是什么工作，它都在工程学的范畴，它是理性的，是用数据说话的，是尊重物理世界规律的。

    但这次，它涉及到外星文明，它们很可能，从物理规律上，理解就比我们更深，我不知道两百亿美元能做到什么程度。

    这笔数字，只是一个很粗略的估计。

    也许二十亿美元就够了，也许两千亿美元都不够。」

    台下的议员们都在猛吸冷气。

    现在还不是未来那个可以无限发美债，别说两千亿美元，联邦政府的欠债超过了38万亿美元。

    现在美元和黄金还是强绑定状态，35美元等于1盘司的黄金。

    备注：在贵金属交易中，使用的「盎司」是金衡盎司，而不是糖、面粉用到的常衡盎司。

    1金衡盎司约等于31克，而1常衡盎司只有28克左右。

    有一个有趣的数字，那就是阿美莉卡政府的黄金储备只够兑换110亿美元，林燃喊出的可能数字，2000亿是联邦储备的20倍，足以让帝国的金融地动山摇。

    人类历史截止1970年开采的黄金总量在8万吨到9万吨这个量级，林燃喊出的数字兑换成黄金，比人类历史上挖出来的所有黄金还要多一倍。

    简单来说，两百亿，咬咬牙能做到，但两千亿，在当下，拿枪架在这帮议员们的头上都做不到。

    财政状况无比糟糕的阿美莉卡，无论如何都拿不出两千亿。

    林燃这话说出口之后，台下议员们又炸开锅了，以至于普罗克斯迈尔不得不站出来维持秩序。

    因为林燃的意思明晃晃摆在这，你们批两百亿美元的特别预算给我，这两百亿特别预算很可能是打水漂。

    两百亿美元，打水漂，现在史密斯专员们还没有这么的丧心病狂。

    普罗克斯迈尔则无语了：教授，你能别这么实诚吗？其他白宫高官来开预算相关的听证会，都是尽可能地美化自己的目的。

    象党一位在联邦财政预算委员会工作时间超过三十年的资深议员米尔顿开口道：「教授，你知道200亿美元相当于什么吗？」

    林燃点了点头：「当然，我对数字无比敏感，联邦十年来的预算每一笔我都了如指掌。

    上一财年，国防部在安南丛林里的自由卫士行动，总计核销开支是227亿2673

    万4361美元。

    我要的预算，仅仅比麦克纳马拉部长扔在泥潭里的炸弹钱，少了不到七亿美元。

    1942年，格罗夫斯将军启动曼哈顿计划，总计花费20亿美元。

    考虑到这二十年的通货膨胀率和美元购买力贬值，那个数字相当于今天的50

    亿美元。  

    也就是说，我要在月球南极烧掉整整四个曼哈顿计划。

    最后，我也很清楚联邦财政现在的窘境。

    今年联邦政府的赤字预计是28亿美元。

    如果强行通过我的预算，今年的赤字将瞬间暴涨714%。

    诸位，我前面提到过，我在华盛顿工作了超过十年时间，NASA的预算从1960

    年的5.236亿美元，变成今天的近两百亿美元，我一手推动了它走到今天这步。

    我不是随便说的数字，如果要解决当前的外星危机，要带领人类迈向新的开始，这两百亿美元只是开始。」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林燃的声音在整个国会会议厅回荡。

    林燃说NASA预算是200亿美元，前面有提到500亿，这是因为其中300亿预算编列在了国防部的开支中，但实际上是NASA负责实际使用，也就是星球大战计划的预算。

    如果没有林燃，1966年将是NASA的巅峰期，这一年花了59.33亿美元，占联邦总预算的4.41%，全阿美莉卡都在为登月让路。

    如果没有林燃，1970年，NASA的预算只有37.52亿美元，占联邦总预算的1.92%。

    林燃改变了一切，NASA的预算占比超过了联邦财政总预算的10%，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他现在想要靠特别预算，加到20%，甚至更多。

    「我想提醒各位1960年，那一年的年底我才入职NASA。

    当时NASA只有5亿预算。

    但那时候，NASA最大的雄心壮志只是把一只叫哈姆的黑猩猩送上亚轨道，然后祈祷它活著掉进大西洋里。

    现在我们要去的是月球南极，去面对一个外星文明。

    我们不可能指望用买香蕉的钱，去造星际战舰。」

    林燃的陈词结束后，弗雷德带头鼓掌，掌声慢慢席卷了整个会议厅。

    这些华盛顿的大人物们，既被林燃的专业所折服，也为他这些年来为NASA做出的贡献而鼓掌。

    米尔顿参议员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他原本想用专业知识来教育林燃，告诉他财政的困难，却没想到对方把这本烂帐算得比自己还要清楚。

    「教授，但现在的问题仍然无解，两百亿的预算联邦真的拿不出来。」米尔顿喃喃道。

    普罗克斯迈尔打断他：「教授，我想说的是，你说的太绝望了，甚至连一个渺小的希望都不肯给我们。

    两百亿预算，我们甚至有可能连见都没有办法见到它，这未免太残酷，我们知道科研投入很可能无法看到成果。

    但我们很难接受一次要花两百亿美元仅仅只是为了做一个尝试。」

    普罗克斯迈尔已经忍不住了，因为现在的困境在于，你很牛逼没错，大家都承认你很牛逼，但对于你想要做的事，没人敢拍板，没人敢同意。

    这是矛盾之处，对人赞同，对事反对。

    普罗克斯迈尔已经在提醒了，提醒林燃，你得想办法了。

    林燃点了点头：「我明白，主席先生，我从来都是为联邦节约经费。

    为了节约经费，我一手推动了可回收火箭技术的落地，将单颗卫星发射的成本降低到了五百万美元，是苏俄的十分之一不到，这也是星球大战计划的基石。

    为了节约经费，阿波罗计划从未失败过，从测试到发射都是一次性成功。

    我不想隐瞒，更不想撒谎。

    我比在座任何一位都更想说，教授的字典里没有失败二字，两百亿预算，我能把它带回地球。

    但我做不到，我没有把握。

    这次是联邦有史以来最大的挑战，同样，也是我本人最大的挑战。

    另外我需要提醒各位，两百亿美元如果没能成功，并不代表它就是浪费掉了，它带来的价值要远超越战。

    这200亿美元，一美分都不会离开地球。

    它们会留在亨茨维尔的工厂里，留在矽谷的实验室里，留在匹兹堡的钢铁车间里。

    它们会变成工人的工资，变成中产阶级的房屋贷款，变成孩子们的大学学费。

    这是凯恩斯主义最完美的样本。

    我们制造的是人类历史上最复杂的机器，但这台机器背后的供应链，将喂饱全美五十个州的制造业。

    哪怕最后我们在月球南极一无所获，这笔钱也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它让我们的工业心脏在萧条中继续跳动，它催生出的微波集成电路、耐高温材料、全新的计算机算法，将会在未来十年创造庞大的民用市场。

    它会带来就业、企业繁荣、科技创新、消费等一系列的红利。

    哪怕我们失败了，它也会存在。

    另外，在面对外星危机，随时可能在地球降临的外星文明，我们最好开始准备的时间是五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我们在航天领域投入的每一分经费，都是在做技术上的储备，都在为未来做准备当外星文明真正要对地球文明采取行动时候，当悬在我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的时候，我们要怎么跟我们的孩子解释我们缺乏反制手段？

    难道要说：抱歉，孩子们，当年我们有机会去搞清楚那是枪口还是橄榄枝，但因为国会觉得太贵了，因为我们怕赔本，所以我们选择了闭上眼睛」？」

    林燃话音落下后，大厅里鸦雀无声。

    在老牌政客的眼中，林燃奉献了堪比马丁路德金和林肯的演说，内心更是有遗憾划过，如果教授是阿美莉卡出生，如果教授是白人，还有其他总统什么事？

    不过这也是好事，如果教授真的是阿美莉卡出生的白人，那可能比罗斯福还要夸张。

    没有华盛顿的政客不认可罗斯福，同样的，没有华盛顿的政客真的希望再来一个罗斯福。

    普罗克斯迈尔则在心里暗暗喝彩。

    现在，只剩下最后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无论这笔钱花得多么值，无论不花这笔钱的后果多么严重，财政部现在确实是连这个零头都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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