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绝境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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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未亮,夜最沉时。
林寒睁开眼,眸子里没有半分睡意,只有一片被疼痛和寒意反复冲刷后的清明。他躺在冰冷的石墩旁,身上盖着一件单薄的外袍,露水早已打湿了衣角。左腿的伤处经过血纹铁矿粉末和幽魂兰的处理,那深入骨髓的阴冷刺痛感消退了大半,但皮肉溃烂的灼痛和失血后的虚弱依旧清晰。胸口的内腑震荡也还在,像一块淤青,随着呼吸隐隐作痛。
他慢慢坐起身,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遍布全身的细小伤口和疲倦的肌肉。活动了一下僵硬酸麻的脖颈,他侧耳倾听。
小院内外,万籁俱寂。只有山风穿过远处林梢的呜咽,还有自己胸膛里缓慢而沉重的心跳。
这是一个机会。黎明前最黑暗、警戒也最可能松懈的时刻。
他不能再等了。血纹铁矿与碎片的异常感应,药堂里的试探,周通无孔不入的监视……这一切都像逐渐收紧的绞索。他必须主动做点什么,在自己彻底丧失行动能力、或者被对方找到更致命的破绽之前。
而眼下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提供些许不同帮助的人,只有赵铁柱。
杂役长老身份低微,行动相对自由,且对他流露过隐晦的善意。更重要的是,赵铁柱赠他断尘剑,似乎知道一些关于剑、关于过去的事情。老家伙木屋后的那间旧柴房,或许能提供一个暂时避开某些耳目的角落。
林寒扶着槐树,挣扎着站起。左腿依旧无法完全承重,但他咬紧牙关,将大部分重量压在右腿和手中的断尘剑上。他小心地将剩下的血纹铁矿碎块和幽魂兰包好,连同那片冰冷的碎片一起,贴身藏好。然后,他解下腰间那个空了的、原本装水的皮囊——里面现在只装着一点干粮碎屑和灰尘。
他需要一个新的水囊,或者说,一个合情合理的、在天亮前去找赵铁柱的借口。
他推开院门,步入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山风扑面,带着刺骨的凉意。他辨明方向,朝着后山杂役区赵铁柱那间孤零零的木屋,一瘸一拐地走去。
路比想象中更难走。夜色吞噬了大部分细节,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山路和湿滑的苔藓。伤腿每一次落地都带来尖锐的刺痛,让他额头不断渗出冷汗。他走得很慢,很小心,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响,同时将轮回眼开启到最低限度的感知状态——不是为了看清道路,而是为了感知周围是否有异常的“气”或窥视的“意”。
夜色中,山林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沉默地注视着他这个艰难移动的渺小身影。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微弱的灯光。那是从一扇破旧窗户里透出的、昏黄如豆的光,在无边的黑暗里,像一粒随时会被风吹熄的萤火。
赵铁柱的木屋到了。
木屋比他的小院更破败,歪斜地建在一个小土坡上,背后靠着陡峭的山崖。屋前有一小块被踩实的泥地,堆着些劈好的柴火和废弃的农具。屋后就是那间传闻中堆放杂物、偶尔也收留落魄弟子的旧柴房。
林寒停在泥地边缘,没有立刻上前。轮回眼的模糊感知里,木屋周围没有其他人潜伏的“气”。只有木屋里面,一道粗犷却深沉、如同磐石般的“气”正在缓缓流转,似乎是在……打坐调息?
赵铁柱这个时辰还没睡?还是在修炼?
林寒心中微动。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故意让自己的脚步声重了一些,然后走到门前,抬起手,轻轻叩响了那扇薄薄的木门。
“笃、笃、笃。”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屋内的“气”微微一顿,随即平复。过了几息,一个带着浓重睡意、含糊不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啊……大半夜的……”
“赵长老,弟子林寒。”林寒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刻意显露的疲惫和一丝歉意,“打扰您休息了。弟子的水囊昨日在任务中破损,明日还有杂役,想……想向您借一个旧的应应急。”
屋里沉默了一下。
然后,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
赵铁柱披着一件打着补丁的旧棉袄,头发蓬乱,睡眼惺忪地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提着一盏光线微弱的油灯,昏黄的光映着他那张粗糙的、布满风霜痕迹的脸。他上下打量了林寒一眼,目光在他苍白的脸色、额头的冷汗、以及那明显无法站直的左腿上停留了片刻。
“是你小子。”赵铁柱打了个哈欠,侧身让开,“进来吧,外头冷。”
林寒道了声谢,拄着剑,艰难地挪进屋。
屋里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陈设简陋,一张木板床,一张破桌子,一个土灶,墙角堆着些杂物。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烟草味和旧木头的味道。
赵铁柱随手将油灯放在桌上,拖过一张吱呀作响的破椅子:“坐。”他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水囊是吧?墙角那个筐里,好像有两个旧的,你自己看看哪个能用。”
林寒依言走到墙角,在一个破竹筐里翻找。里面确实有几个旧的皮质水囊,有的破了洞,有的干裂了。他心不在焉地挑拣着,耳朵却竖着,注意着赵铁柱的动静。
赵铁柱似乎真的只是被吵醒,坐在床沿,眯着眼睛,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但林寒的轮回眼,却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异常——赵铁柱周身那磐石般凝实的“气”,在他进屋后,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扫过自己手中那柄断尘剑时。
老家伙,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困。
林寒挑了一个看起来还能用的旧水囊,转身,脸上露出感激又为难的神色:“多谢赵长老。这个……这个就很好。”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弟子……还有个不情之请。”
赵铁柱抬起眼皮:“说。”
“弟子腿上的伤……在药堂处理了,但……但敷的药膏似乎不太对症,夜里疼得厉害。”林寒说着,微微侧身,让油灯的光能照到他左腿那粗糙包扎的伤处,“弟子想……能不能在您这柴房暂歇半宿?天一亮就走,绝不给您添麻烦。”
他说得诚恳,姿态放得极低,将一个受伤后求助无门、只能找最不起眼的长老碰运气的落魄弟子形象,演得淋漓尽致。同时,他提到了“药膏不太对症”,这是一个极其隐晦的试探。
赵铁柱的目光落在他的伤腿上,又移到他苍白的脸上。那双平日里总是浑浊、带着憨厚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在昏黄的灯光下,却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去,变得深不见底。
他没立刻答应,也没拒绝。只是站起身,走到灶台边,拿起一个黑乎乎的陶壶,往里面加了些水,又从一个瓦罐里捏了点什么扔进去,然后放在还有余温的灶火上。
“坐着等会儿。”他背对着林寒,声音听不出情绪,“烧点热水,烫条布巾敷一敷,能舒服点。”
林寒心中微动,道了声谢,在破椅子上坐下。断尘剑横放在膝上。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灶火舔舐陶壶底部的细微噼啪声,和水将沸未沸的“咕嘟”声。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微微晃动。
一种无声的、带着某种默契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
赵铁柱依旧背对着他,似乎在专注地看着那壶水。
林寒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断尘剑粗糙的剑柄。
就在水将沸的蒸汽开始顶动壶盖,发出“噗噗”轻响的刹那,赵铁柱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空气说话:
“有些伤,看着在外面,根子却在里头。光敷药,没用。”
他顿了顿,拿起一块破布垫着手,将滚烫的陶壶从灶上提下来,倒了些热水在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里,又兑了点凉水,试了试温度。
然后,他转过身,将那碗温水递给林寒。
“先喝口热的,暖暖身子。”
林寒接过碗,碗壁温热。他低下头,看着碗中微微晃动的水面。
水面之下,借着油灯昏黄的光,他看见碗底沉着几片极不起眼的、暗褐色的、蜷曲的干枯叶片。
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那是……“定神根”的碎屑?一种极其偏门、主要用来稳固神魂、抵御外邪侵扰和……某些精神印记追踪的草药!
赵铁柱知道他身上可能有追踪印记?这碗水,是帮他暂时稳固神魂、干扰印记感应?
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巧合?老家伙只是随手抓了把安神的草药?
林寒握着温热的粗瓷碗,指尖微微发烫。
他抬起头,看向赵铁柱。
赵铁柱也正看着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憨厚平淡的表情。但那双眼睛深处,却仿佛有两簇极微弱的、不易察觉的火焰,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静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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