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崩溃的钢琴家（3.6k）

    黑色的三角架钢琴还在自动弹奏着。

    一首空洞、麻木、诡异的曲子在整个剧院回荡。

    即使陆明已经让弗莱迪用梦境世界入侵了绝大部分灵异之地，但钢琴曲的袭击还是降临了。

    钢琴上的黑键与白键不断上下起伏，整体的韵律看上去就像动荡的波浪一样。

    可是陆明却看不见演奏的人。

    这钢琴曲和陆明的鬼哭与鬼笑有些类似，灵异的袭击并不是一层不变，而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叠加。

    灵异的钢琴声叠加到某个界限后，三角架钢琴之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这人是经典的外国人长相，看上去还算英俊，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陆明的存在，自顾自的弹奏着钢琴，已经到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钢琴家陶醉在自己演奏的音乐中，还会随着音调的起伏，晃动着脑袋。

    钢琴声带着灵异，让陆明大脑一阵发胀。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马上就要被那架黑色的钢琴吸过去一般，痛苦无比。

    就算精神力远远超过一般的驭鬼者，但这也只能让钢琴声对意识的侵蚀变得缓慢一些，时间久了，还是会受到影响。

    铮！

    好在，刮擦声响起，满脸烧伤的弗莱迪出现在了距离看台最近的地方。

    他烧伤的脸上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

    手中钢爪摩擦着地板，发出的声音干涩难听。

    噪音与优美的钢琴声混杂在了一起，形成了某种对抗。

    弗莱迪出现的一瞬间，陆明感觉黑色钢琴对于自己意识的吸力消失了。

    代号为钢琴家的国王并没有就此停止演奏。

    他一言不发，但是看神情似乎有些恼怒，演奏的频率也越来越快了，就像唱歌唱串了一样，原本的曲子变成了另外一首，逐渐尖锐刺耳了起来。

    到最后，陆明甚至感觉他不是在弹钢琴，而是在砸钢琴的琴键。

    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激励，像是两军对垒，铁骑突出，刀枪齐鸣。

    砰！！！

    终于，演奏声戛然而止。

    钢琴家面色苍白，额头上还浸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将双手在琴键上猛地一砸，忍不住大骂一声：“Fuck！”

    其实刚才的灵异对抗进行到了后面，陆明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也不是太好受。

    意识深处嗡嗡作响，有一股针扎般的剧痛。

    但陆明并没有将痛苦表现出来，从旁人的视角来看，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在陆明的指使下，弗莱迪趁着钢琴家没有演奏的间隙，对他发起了灵异袭击。

    穿着燕尾服，打扮优雅的钢琴家看上去没有反抗的能力，在可怕的弗莱迪面前，简直就是一位无辜无助的受害者。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弗莱迪冲上剧院的看台后，用手中锋利的钢爪将钢琴家的胸口刺穿，紧接着又是一连串袭击，将这道半虚半实的亡魂撕扯成了无数碎片。

    可是弗莱迪并没有将钢琴家杀死。

    一位在国王中都算得上强大的存在，解决起来当然没有这么容易。

    杀死演奏乐曲的钢琴家，没有任何作用。

    他掌握了一种类似于重启的灵异。

    每一次被杀死，都能借助这架黑色的钢琴重新出现。

    想要彻底解决掉这名国王，就需要从钢琴入手，用恐怖的灵异将钢琴摧毁压制。

    但问题在于，这片灵异之地中，就连这架黑色的钢琴也不是本体。

    对付钢琴家唯一的办法，得在现实中找到灵异钢琴所在的地方。

    如此苛刻的条件，对现在这个时间点的众多队长而言也十分棘手，想处理就得请拖着大刀的张羡光出手。

    “果然行不通······”

    “而且这个钢琴家和我一样，意识层面属于专长，有专门的旋律保护意识，正常情况下，弗莱迪也无法就这么入侵过去。”

    看台之上，那架黑色的三角架钢琴之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优雅身影再次出现了。

    或许是经过一番表情管理，钢琴家又恢复了起初那呈现着几分病态苍白的脸色。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看了眼长相狰狞丑陋的弗莱迪，又看了眼陆明道：“抱歉，刚才有些失态了。”

    “不过你得约束好你的朋友，我的演奏正在最精彩的地方，它值得整个世界作为听众，你却杀死了我仅有的一些听众，还让你的朋友粗暴的打扰我的演奏······”

    “另外，音乐是高雅的艺术，像你朋友如此丑陋的怪人，是没有资格，也无法欣赏的。”

    “他刚才尝试对我动手，杀死了停止演奏的我，这是极其不道德的行为，好在，艺术永存，音乐是杀不死的。”

    钢琴家的话语听起来十分诚恳，给人的感觉很真诚。

    但是陆明知道这家伙的德性，也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高手。

    陆明无奈的摊了摊手，道：“他会打断你的演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能是他比较喜欢二胡，对外国的音乐欣赏不来，也可能是你的演奏水平太低，让他感到十分烦躁。”

    钢琴家平静的表情再次出现了几分波澜。

    不知道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陆明连续两个猜测都精准戳中了他的雷点。

    无论是说西方音乐不如东方音乐，还是侮辱他的演奏水平，对于他这样一名音乐家而言，都是难以容忍的。

    钢琴家原本准备再次演奏乐曲的双手停了下来。

    然而这也正中了陆明的下怀。

    在弗莱迪的保护下，叠加后的钢琴曲虽然杀不死他，但是却能让陆明无比难受。

    而且他已经想到了对付钢琴家的方法。

    “弗莱迪在补全一块意识拼图后，拥有了新的灵异，新的灵异灵活性很高，能够在潜意识里欺骗对方，并且让对方真的成为这种存在······有点类似于骗人鬼，但又不完全相同。”

    “但是只有通过对话交流，逐渐将对方引入某个误区才能起效。”

    “要是对方完全不搭理我，让我自说自话，那这只鬼的灵异就无法生效。”

    想到这里，陆明尝试着开口道：“对于我的说法，你看起来很不服气，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着探讨音乐与艺术的话题，毕竟你的水平在我的认知中，真的很一般。”

    钢琴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面色变得十分阴沉。

    “那你说说，抛开你刚才口中的狗屁二胡，你还听过哪些西方音乐？”

    说实话，陆明对于西方音乐还真不怎么了解，没有专门去欣赏过，只是道听途说，了解到了一些简单的传闻。

    但他面上表情没有丝毫起伏，淡然道：“莫扎特、巴赫、贝多芬、还有作曲家，这些音乐大师的作品我都很喜欢，其中我最喜欢的还是巴赫，他的音乐给我一种严谨的感觉，节奏平稳，像一条自然流动的线形河流，比你这种浮躁的音乐有深度不知多少······”

    闻言，钢琴家的情绪明显十分激动，他想要反驳，想要指责陆明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

    可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他的脑海中提醒着他。

    陆明说的都是对的。

    “好吧······那就算我承认自己暂时还比不上这些伟大的音乐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说的作曲家又是谁？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陆明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实在没有想到，钢琴家竟然这么实诚。

    自己杀了国王组织这么多情报员，简单用了点灵异手段，对方就愿意陪着自己在这里聊音乐聊艺术，简直称得上匪夷所思。

    “你不认识作曲家？那就对了，因为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学音乐三个月的家伙，作曲家是他的代号，就和你的代号是钢琴家一样。”

    陆明开始没什么顾忌的胡诌起来。

    他能感觉到，唯心厉鬼的灵异正在起效，再多撑一会，就能彻底攻破这个钢琴家的防线。

    “虽然才学了三个月音乐，但他可要比你这家伙厉害得多······看到眼前这恢弘的剧场与典雅的钢琴了吗？我的朋友还是个初学者的时候，就在这里进行过一场盛大的演出。”

    “他穿着风衣式的红色燕尾服，内里搭着一件白色的马甲，坐在钢琴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琴键，柔美的音乐如同月光般倾泻而出，闭上眼，仿佛能感受到秋日的落叶，正从带着阳光余温的枝头飘落在你的头顶······”

    “而你的音乐，急促而又聒噪，简直是在污染听众的耳朵。”

    陆明无中生友，编造出了一个虚构的形象。

    正常情况下，这只唯心厉鬼是无法被这么使用的。

    因为很少有对手会有耐心听你在这里长篇大论。

    顶多只能对着对方来一句“你是鬼”，强大的驭鬼者只会受到片刻影响，随后就会反应过来。

    不过钢琴家实在太过实诚，说讨论艺术就讨论艺术。

    以至于陆明忍不住尝试了一番，通过慢慢诱导的方式说出最后那句话。

    “所以，在我看来，你根本就不懂音乐。”

    “你也不会弹奏钢琴。”

    咚！

    灵异生效，钢琴家面色惨败，悬在半空中的手不知该放到哪里。

    他再也不敢触摸那些黑白交错的琴键，似乎怕玷污了这些圣洁的存在。

    他心底有关乐曲的知识被忘得一干二净，无法演奏出诡异的钢琴曲。

    换一句话说，钢琴家的灵异被暂时的封锁了。

    “我不会弹钢琴······”

    “我真的不会弹钢琴吗？”

    “会，我会弹，我怎么可能不会弹······”

    钢琴家一咬牙，将双手放在了琴键之上，可惜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完了，我好像真的不会。”

    随着时间流逝，这种封锁过不了多久就会自行解除。

    但是灵异的对抗往往在一瞬间就能分出胜负。

    其实，这只唯心厉鬼的强度本来就不高。

    能够对钢琴家造成这么明显的效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陆明影响他意识的过程用了很久。

    而钢琴家又错失了翻盘的机会。

    如果······

    很可惜，没有如果了。

    不会弹奏钢琴的钢琴家，灵异被自己的意识封锁。

    他的大脑深处中也不再有诡异的钢琴声保护意识。

    陆明此时已经收起了笑容，看不出喜怒。

    “你是被我杀死的第一个国王。”

    “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如果有其他观众此时也在这间满是鲜血的恐怖剧院，就会发现穿着红绿条纹毛衣的弗莱迪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与之对应的，黑色三角架钢琴之前的钢琴家表情开始变得狰狞而痛苦，他英俊的面部出现了被烧伤的痕迹，一双原本是用来弹钢琴的手，长出了恐怖的钢爪。

    钢琴家终于被弗莱迪拉入了梦境。

    而梦境之中的钢琴家，一举一动都会影响真正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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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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