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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步步为营,立威小仓库


孙公公第二天又来了。

这次他一个人,没带跟班,晃晃悠悠地进了浣衣局院子,眼睛像探子似的四处扫。云舒正在晾衣裳,竹竿举到一半,看见他来,手顿了顿,又继续把衣裳挂上去。

“阿忘姑娘,”孙公公踱到她身边,声音压得低低的,“昨儿那事,你想明白了没?”

云舒没理他,抖开另一件衣裳。

孙公公也不恼,自顾自地说:“十两银子呢,可不是小数目。一个洗衣婢,哪来这么多钱?要么是偷的,要么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要是报到内务府去,你这双手,怕是保不住咯。”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像闲聊。可云舒听出了里头的威胁——不交钱,就废她的手。

她放下竹竿,转过身,看着孙公公:“奴婢没钱。”

“没钱?”孙公公笑了,“周将军府给的赏钱呢?我可是打听过了,他们府上出手最少也是二两。你去了两趟,少说也有四五两吧?”

云舒心里冷笑。这太监胃口倒是不小,真当她是个软柿子。

“赏钱是有,”她哑声说,“但都花了。”

“花了?”孙公公挑眉,“花哪儿了?”

“买药了。”云舒伸出那双还红肿着的手,“冻疮膏,一两银子一瓶。买了三瓶。”

孙公公盯着她的手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抓住她手腕。力道很大,捏得她骨头生疼:“阿忘姑娘,跟我耍心眼是吧?冻疮膏?太医院最贵的玉容膏也就五钱银子一瓶,你买的是什么神仙药膏,要一两?”

云舒挣了一下,没挣开。她抬起头,看着孙公公:“公公不信,可以去药铺问问。”

“问?”孙公公松开手,冷笑,“我问什么?问你从哪家黑店买的?阿忘,我实话告诉你,今天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五两银子,少一个铜板,明天内务府就会有人来查你。”

他说完,转身走了。走到院门口,又回头补了一句:“晚上我来取钱。就这儿,亥时三刻。记着,别耍花样。”

院门关上了。

云舒站在原地,手还举在半空。手腕上五个青紫的指印,火辣辣地疼。

春杏凑过来,声音发颤:“阿忘,怎么办啊?孙公公是内务府采买处二把手,他姐夫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咱们惹不起……”

“我知道。”云舒放下手,继续晾衣裳。

“那你……”

“我有办法。”

云舒说得很平静,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春杏看着她那双眼睛,突然打了个寒颤——那眼神太冷了,冷得像腊月里结冰的井水。

——

亥时三刻,浣衣局院子里黑漆漆的。

只有屋檐下一盏风灯,晃着昏黄的光。云舒站在灯下,手里攥着个小布包。布包鼓鼓囊囊的,看着像装着银子。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孙公公来了。还是一个人,穿着深蓝色常服,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进来。看见云舒站在那儿,笑了:“还挺准时。”

“钱在这儿。”云舒把布包递过去。

孙公公接过,掂了掂,眉头皱起来:“这么轻?阿忘姑娘,你可别糊弄我。”

“不敢。”云舒低下头,“公公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孙公公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解开布包绳结。布包里不是银子,是一沓纸——宫里头用的宣纸,裁成小方块,上面写着字。

“这是什么?”孙公公抽出一张,凑到灯下看。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纸上写着一行字:“腊月廿三,孙德海私卖宫绸十匹,得银十五两。”

他又抽出一张:“正月初七,孙德海克扣尚服局染料钱,贪墨八两。”

再一张:“正月十五,孙德海与御膳房采买合谋,以次充好,获利二十两。”

一张,又一张。

全是他的罪证。时间,地点,数目,清清楚楚。有些事他自己都快忘了,可这纸上记得明明白白。

孙公公的手开始发抖,布包掉在地上,纸片散了一地。他抬头瞪着云舒,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你……你从哪儿弄来的?!”

“公公觉得呢?”云舒慢慢弯腰,捡起一张纸,弹了弹灰,“这宫里,想抓人把柄的,不止公公一个。”

“是谁?!”孙公公的声音都变了调,“是谁让你搞我的?!”

“没人让我搞你。”云舒把纸折好,塞回怀里,“是公公自己贪心,惹了不该惹的人。”

她顿了顿,往前走了一步。灯光从她背后照过来,脸藏在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公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拿着这些纸去内务府告我,说我伪造证据,诬陷内官。但内务府的人信不信,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这上面写的,一查就能查出来。”

孙公公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二,”云舒继续说,“从今天起,公公就当没见过我。浣衣局的事,公公少管。我的钱,公公也别惦记。这些纸……我暂时替你收着。只要公公安安分分的,它们就永远只是纸。”

她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孙公公叫住她,声音又急又慌,“那些纸……你还有没有别的?有没有……有没有给过别人?”

云舒回头,看了他一眼:“那要看公公以后怎么做了。”

她走了,留下孙公公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盯着地上那些散落的纸片,像盯着毒蛇。

——

第二天,云舒去找陈嬷嬷。

“嬷嬷,院子里那个小仓库,能给我用吗?”

陈嬷嬷正在对账,闻言抬起头:“小仓库?你要那儿干什么?”

“放点东西。”云舒说,“药材,香料,还有……一些私人物品。屋里人多眼杂,不方便。”

陈嬷嬷盯着她看了很久:“孙公公昨天来找你了?”

“来了。”

“他……”

“他以后不会来了。”云舒打断她,声音很轻,“奴婢跟他说清楚了。”

陈嬷嬷放下账本,叹了口气:“阿忘,你到底想干什么?”

“奴婢不想干什么。”云瑟低下头,“就想有个地方,能安安静静地待着,不用整天被人盯着。”

这话说得可怜,可陈嬷嬷听出了里头的决绝。她知道,这个哑女已经不再是刚来时那个任人揉搓的面团了。她有了刺,有了爪牙,甚至有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底气。

“钥匙在库房管事那儿,”陈嬷嬷说,“你自己去拿。但那地方又脏又破,你得自己收拾。”

“谢嬷嬷。”

云舒拿了钥匙,打开小仓库的门。

门一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屋里堆满了破盆烂桶、生锈的晾衣架、还有几麻袋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旧布头。蜘蛛网从房梁上垂下来,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她挽起袖子,开始收拾。

先把没用的东西搬出来,堆在院子角落。春杏和秋菊看见了,过来帮忙。三个人忙了一整天,才把仓库清出个大概。

墙面是灰的,地上是土的,窗户纸全破了。云舒从库房要了点石灰,把墙刷白;又找了几块木板,钉了个简易的架子。窗户用油纸重新糊上,虽然不透亮,但至少不透风了。

最后,她在墙角铺了层干草,上面盖了块旧布,算是坐垫。架子上摆上沈太医给的药材,陈嬷嬷赏的冻疮膏,还有她自己攒的那点香料。

收拾完,天已经黑了。

云舒点了盏油灯,放在架子上。昏黄的光填满了这个小空间,虽然简陋,但干净,暖和,最重要的是——是她的。

她坐在干草垫上,背靠着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是她的第一个据点。

像只雀鸟,终于有了个能躲雨的巢。

虽然小,虽然破,但至少能藏身,能喘息,能……谋划下一步。

窗外传来脚步声。

云舒立刻吹熄油灯,屏住呼吸。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有人探头进来——是春杏。

“阿忘?”她小声叫。

“在这儿。”云舒重新点亮灯。

春杏闪身进来,关上门,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在呢。”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给你,晚饭剩下的饼子,还热乎。”

云舒接过:“谢谢。”

“谢什么。”春杏在干草垫上坐下,环顾四周,“这儿收拾得挺像样啊。就是小了点儿,晚上睡这儿会不会冷?”

“不睡这儿,”云瑟说,“就白天待待。”

“哦。”春杏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说,“阿忘,你今天……跟孙公公说什么了?他下午来送月钱的时候,脸都是白的,看都不敢看咱们院子。”

云舒掰了块饼子,慢慢嚼着:“没说什么,就讲道理。”

“讲道理能把人吓成那样?”春杏不信,但也没多问,“反正……你小心点。孙公公那人,记仇。”

“我知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油灯的火苗跳动着,在墙上投出晃动的影子。

“阿忘,”春杏突然说,“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什么以后?”

“就是……总不能一辈子在浣衣局洗衣裳吧?”春杏的声音低了下去,“我都十九了,再过两年,要么配给哪个太监做对食,要么放出宫去。可放出宫又能去哪儿?家里早没人了……”

云舒没说话。

她想起自己,想起那张被毒酒毁掉的婚床,想起棺材里的黑暗。她的人生早就没有“以后”了,只有“现在”——现在活着,现在报仇,现在……把该讨的债讨回来。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哑声说,“先把眼前的日子过好。”

春杏叹了口气:“也是。”

她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歇着。”

“嗯。”

门关上,屋里又只剩云舒一个人。

她慢慢吃完那块饼子,从怀里掏出那个装钱的布袋。五两碎银,在灯下泛着暗淡的光。

钱保住了。

据点也有了。

接下来……

她想起密道里那些账册,想起宋清在朝堂上的弹劾,想起周将军府管事嬷嬷递来的荷包。

情报可以换钱。

那钱……能不能换更多情报?

她需要眼睛,需要耳朵,需要知道这皇宫里每天发生的事。需要知道谁和谁斗,谁要倒霉,谁要上位。

她一个人办不到。

得找人。

找那些和她一样,在底层挣扎,想往上爬,又找不到路的人。

像春杏?像秋菊?还是……像沈太医那样,有本事但没机会的人?

油灯的火苗又跳了一下。

云舒盯着那点光,脑子里慢慢织出一张网。

一张很小,很隐蔽,但也许……能网住点什么的网。

她把银子收好,吹熄灯。

黑暗里,她轻轻摸了摸墙。

冰冷的,粗糙的。

但实实在在。

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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